她在波士頓

她在波士頓

Bhuchung D. Sonam 布瓊·D·索朗

 (原詩英文,中譯者 Pazu)

在戴維斯廣場的地鐵車站

在出口與角落之間

木長椅的對面

她坐着織冷手套,無指手套

圍巾及猴子帽,她

傾注於一根毛線,而地上

長方形的布鋪在跟前

她跟行人打招呼

差點兒伸出舌頭

又把它卷回嘴裏

她能從一數到十

用英文說好、謝謝

她的孫女是她的老師

她坐在地上如一座山

她手執織針

駕輕就熟地編織着

額前皺紋有如新月

眼中溢出的散光

有如日落

有時她忽然停止編織
合十壓胸
噢,Yeshi Norbu(益西諾布),尊貴的

業力之風把我帶至
白人之地
我坐在這裏

就像是過去二十五年在別的地方那樣

祈願丹增嘉措的願望早日達成

祈願我能回家
是以才能死於安息。

早先她在加德滿都
在大寶塔的轉經道
賣 tsampa(糌粑)、chura(奶渣)、

茶磚 跟塵土與火焰搏鬥

然後她在達蘭薩拉
挨近寺門的小椅子上

叫賣 laphing(涼皮)、momo(饃饃)、aloo-khatsa(辣土豆)

每晚數算着殘破的盧比

之後她在德里

往干諾廣場的人行道上

賣汗衣、夾克及 T 恤

用她的念珠拂趕蚊子

她如今在波士頓

在出口與長椅之間

一星期坐七天

編織手套、猴子帽、連指手套

我並不因這些旅程而疲累 但實在是等待很久了......

沿扶手電梯往上走

人群正急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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